MoonFever

【喻王】江上雨 下的上

*没有打斗的无聊武侠背景

*我终于把剧情圆回来了，快乐，但是一章居然说不完，不快乐

*放纵，暴露了我是个严重的长发控，强行增添剧情

王杰希是被一阵规律的，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彼时他已打定了主意要在床上赖几个时辰。前半夜脑子里乱糟糟的，怎么也捋不清这短短两天发生的事，喻文州的神态和方士谦再三提醒的话纠缠不清，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好容易过了三更天想得累了，才勉强迷迷糊糊地睡去。此刻正睡得香甜，便转身拿着锦被蒙了头，试图隔绝那扰人清梦的声响。

只是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半晌没回应也不见他停。王杰希裹着层被子没多大用处，那声音直往耳朵里钻，只得气鼓鼓地掀开被子，声音沙哑地问道“谁啊？”

爽朗的少年音明媚得像透过床帐照进来的日光“是我！黄少天！”王杰希慌乱地支着手肘撑起身来，却不小心压到滚了一夜铺了满床的长发。王杰希有些懊丧地“嘶”了一声，想把刚刚的问话连带自己的舌头一起吞进去。

本就有意错开再见的机会。王杰希昨夜睡不着的时候都计划好了，将银子和药托给楼下的伙计交到喻文州手上，直接带冯小姐回荣耀盟，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好。哪成想对方直接寻上门来了，总不至于是来讨回昨夜垫的几两银子。

王杰希撩开床帐，随手披了件外袍，从桌上拿了准备好的钱袋子。把门开了道缝隙，将钱袋子往正敲门的黄少天手上一放，没睡醒一样就要合起门来接着去睡。黄少天手脚干脆利落，门刚合了一半，就被他用手肘直接挡住，嘴里嚷着“诶诶诶你干嘛呀我又不是来讨钱的别急着睡啦别关门有话说有话说快放手放开门…”

少年年纪不大，手上的力气倒是不小。王杰希不好意思跟他较劲，放开那扇可怜的门，抱着手臂，双眼半睁不睁地故意抬了头低着眼看他，带着几分冷漠道“什么事？”

黄少天右手依然扶着门框，生怕王杰希合了门的样子。左手掂了掂那个钱袋，自言自语道“所以能不能收啊这个也没跟我讲还是自己拿主意呢看着很多啊是不是不应该收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哥哥上来…”王杰希听着他碎碎念得气血上涌，刚要开口说话，一眼瞥到黄少天身后刚刚提着食盒走上来的喻文州。

“收下吧。”喻文州走到黄少天身边，看王杰希没有往屋里让的意思，便把手中提着的食盒往前送了些道“我和少天没见到王先生下来，怕您出了什么事。就先叫少天上来看看，我顺便给您带些吃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只是对着昨夜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少年透亮的眼神，王杰希实在是不好意思摆什么脸色。他尽力维持着表情，伸手接过食盒搁在脚边，语气中带了三分不耐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兴高采烈的黄少天丝毫没有受到面色不善的王杰希的影响，眉飞色舞地说“我们听说今天晚上是兰泽镇的灯节，哥哥说我们的生意联络的差不多，还多亏了你对我俩的帮衬，此行受你照顾颇多，想约你一起去灯节逛逛！”

王杰希叹了口气，心力交瘁地说“不必了，今天约了拜访故人。”黄少天刚要开口，喻文州拍了拍他的肩拦住他说“镇子上的人都要去江边放灯的，先生的故人怕是也不能免俗，不知我和少天可否同行。”可怜他一向觉得喻文州识礼数，偏偏此刻装聋作哑，假装听不懂他的推脱。

王杰希又道“我对那些凑热闹的节日不甚喜爱，若是拜访不成，我留在客栈就好。”喻文州听此笑得愈发灿烂“总归是个节日，留王先生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不太好。那我便留下来陪王先生，让少天自己去街上玩闹吧。”

黄少天眼睛瞪得溜圆，眉毛都快飞到头发里了，眼神中表明了的不可置信。王杰希睡眠不足的脑袋头痛欲裂，喻文州表情却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温润地笑，似乎丝毫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过分。王杰希又叹了口气，总之还是要上街的，到时说了不去再遇到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便点点头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黄少天念着喻文州说要扔下他的话，撅了嘴置气，踢踢踏踏地走了。喻文州慢了几步彬彬有礼地道别，眼神在王杰希的脖颈上停了一瞬。刚要转身离开，王杰希忽然想起那几副药，忙唤了喻文州停下，从屋里拿了药出来。一副一副地低头辨着药材念着服用事项。几缕黑发从耳后滑下来，落在喻文州皓白的手腕上。王杰希不甚在意地重新挽到耳后去，没有注意到喻文州忽地幽深起来的眼神。

兰泽镇的灯节果真是本地盛大且热闹的节日，街边挂着的灯笼连成一片，光华流转。两边的小摊贩比赛似的吆喝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夏日夜晚的笑声蒸腾着光芒团成一团晃晃荡荡地往上飘。

黄少天看什么都热闹，一会儿凑去看描彩的瓷器，一会儿挤在孩子堆里看勾糖人儿。喻文州也不拦他，只跟在王杰希身旁走，待离得远了些便唤黄少天跟上来，笑意盈盈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过了流水桥，街边卖花灯的多了起来，黄少天绕了一圈跑回两人身边，牵了喻文州的袖子要一盏花灯。过了一会儿喻文州提着一盏灯回来，作势要递给王杰希道“先生也放一盏吧。”王杰希摆了摆手说不必，这花灯送进河里是寄情的，他哪有情可寄。喻文州便笑着收回手道“当是祈福也好，先生不愿意提着，我替先生放便是了。”王杰希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转身刚要接着往前走，王杰希无意地一回头，正看见冯小姐携了情郎在桥上笑盈盈地看灯。王杰希赶紧拉住喻文州还没开口，旁边不知谁家小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人群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让出一个空隙来。那孩子正在王杰希两人旁边，见周围人让得开便愈发向两人靠了过来。王杰希虽然心里着急，但周围人群聚得更紧密了些一时也不好出去，只得跟着喻文州一起上前去看那孩子。

喻文州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孩子的头，柔声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家里人呢。”那孩子的衣角绣着银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见喻文州温温和和的，止了哭闹，放下擦眼泪的手，露出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糯糯地说是和哥哥一起出来的，哥哥去买花灯，他走了几步便走散了。说着说着眼睛里又盈起层水雾来。

那边人群忽然豁开个口子，黄少天一路挤着人家的肩膀走了过来。轻声问了站在一旁的王杰希怎么回事，打探清楚走上前对着喻文州说“我刚在那边画糖人的摊子上见着他和他哥哥了，我带他去找吧。”然后俯下身去对那孩子说“天哥哥带你去找你哥哥好不好，你别怕，天哥哥没准儿比你那亲哥哥还会逗你开心呢。”喻文州赶紧抬手止住了黄少天信马由缰地胡说八道，但看那孩子被黄少天逗得咯咯笑起来，还伸出手来要黄少天抱他，也就放下心来，叮嘱了黄少天两句便让他带着那孩子离开了。

人群又恢复了流动，王杰希抬头往那桥上看，冯小姐果然已经不在原地了。王杰希有些遗憾，但想着方士谦说的主意也不太急着追。他看了眼旁边喻文州平静的侧脸，心中的疑虑却又加深了几分。

喻文州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怎么了王先生。”街边明亮的灯光映到喻文州水润的眸子里，清澈坦荡。王杰希愣了下，只说没事，一时无言，两人接着往江边走去。

镇子上的人几乎都聚在江边，王杰希和喻文州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偶尔被挤得近了些，便能感到属于旁边那人的温热透过夏天轻薄的长衫贴过来。

好不容易靠到江边，喻文州俯下身去点河灯。一个人擦着王杰希的侧身挤了过去，几乎把他撞倒。王杰希不耐地回头，正看见那离开的背影穿着熟悉的灰色劲装。王杰希的心当即悬了起来，他顾不上什么多心，拍了拍喻文州的肩示意自己要离开。

转了身刚要走，一只他熟悉的，昨天刚刚在自己脖颈上擦过药膏的冰凉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若隐若现的薄荷香又浮了上来。王杰希回头去看喻文州，那双一向平和莹润就像不远处的江面一样的眸子居然泛起了层层的波澜，期盼和惶恐交错着满溢出来。喻文州开口，声音居然有一丝明显的颤抖“放完河灯再走行吗，很快的。”王杰希有些恍惚，眼前小心翼翼的少年似乎和很久以前的一幕重叠，闪烁的画面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周围的人忽然欢快地惊呼起来，伴随着烟花升空的热闹声响，镇子里的烟花庆典开始了。王杰希背对着兰泽镇的方向，看不见烟花在空中绽放，只看到那些绚烂的光芒璀璨地映照在喻文州的眼眸里，然后倏忽滑落暗淡下去，一层又一层，像他看不透的晦涩不明的情感。

王杰希狠了狠心，掰开喻文州冰凉如玉石一样的手指低声说了声抱歉，在欢呼着微笑着仰头看烟花的人群中匆匆离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身后那道悠长的，久久没能散去的目光。

镇子里显得有些空旷，刚刚摆摊的小贩们不是聚到镇中心去看焰火，就是自己也跑到江边去放河灯了。王杰希三两步越上镇子上最高的映日轩的屋顶，正看到一身黑衣的方士谦倒在上面看烟花。

方士谦看到王杰希惊得大张着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王杰希回道“你还在堂中时做事就最喜往高处去，我只是随意猜测。看来运气不错。”“嚯嚯。”方士谦咧着嘴笑起来，“看起来下次得换个地儿了。你忙着赶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吗？脸色好像不大妙。”

王杰希愣了愣，虽说他确是为了冯小姐的事赶来找方士谦，一路上却满心都是喻文州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神色，坠得他心慌。他呼出口气强行按捺着心中的不安说“我在江边看到呼啸的人了。”

方士谦一听这话也跟着紧张起来，“我听说唐昊接了呼啸？”“是。”王杰希的眼中透出几丝疲惫，“自那以后呼啸的人行事总是有些莽撞，上次还和堂里起了不大不小的冲突。要是他们先寻到冯小姐，闹得不欢而散就不好了。”

方士谦当机立断“那我们现在就去白月楼后院。”

-TBC-

notes：正文还没写完就迫不及待地想搞个文州视角的番外，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两行雁(๑•̿ ·̫ •̿๑)